2008年,三鹿丑闻轰动全国,董事长田文华的名字也昭然于世。
她是三鹿集团的创始人,带着三鹿从小奶厂走向乳业巨头,成就了一段创业传奇;
(资料图片)
她也是毒奶事件背后的“缔造者”,致将近30万孩子受害,因犯生产、销售伪劣产品罪,被判处无期徒刑。
本以为,在牢狱里了却余生,是对罪魁祸首最好的惩罚。
然而时隔14年,竟有消息称,田文华刑罚一减再减,如今即将出狱!
很多人不禁疑惑和好奇,她为什么会被减刑?现在又怎么样了?
1
田文华的前半生,是踏破荆棘,迎难而上的逆袭之路。
1942年,田文华出生在河北的一个小山村,七姐弟中,她排行老二。
家里穷,供不起那么多孩子读书,大姐把读书的机会让给了她。
懂事的田文华,深知读书的机会来之不易,一放学就跑回家,帮大姐拉猪粪。小小的手抓着铁锹,一铲一铲地往车上装。
为了走出大山,田文华读书很刻苦,最终考上张家口农业专科学校。
26岁那年,她加入了幸福乳业生产合作社。
这个小小的村办奶牛场,是三鹿集团的前身,也是田文华梦想启航的地方。
田文华是厂里的兽医,负责给奶牛喂食、接生、看病。
牛棚又脏又臭,她没有一丝抱怨,而是把毕生所学尽情挥洒于方寸之地。
厂里的领导留意到了田文华,把她调到管理岗,负责生产线技术的开发。
出乎意料的是,不到一年时间,田文华就带领团队完成了喷粉生产线。
有了喷粉生产线,意味着可以规模化生产奶粉,奶牛场也打破了只能靠鲜奶创收的局面。
奶牛场摇身一变成了“石家庄牛奶厂”,田文华也被提拔为副厂长。
上任不久,恰逢国家提出“奶粉配方母乳化”的课题。
田文华敏锐地察觉到机遇,并向厂长提出自己的想法,厂长当即同意让她放手去做。
同年11月,牛奶厂成为了“母乳化奶粉”的定点生产企业。
几年后,田文华成为了厂长。
为了扩大奶源,她提出“奶牛下乡,牛奶进城”的措施,也就是奶源外包,奶农负责养奶牛,三鹿收购原奶。
为了打造品牌,她又把工厂改为企业,取名“三鹿”。
所谓“秦失其鹿,天下共逐之”,显然,田文华的目标是称霸乳业。
1993年,经过多年的摸索、成千上万次的实验,三鹿攻克了“奶粉配方母乳化”课题。
这一年,凭借着这个开创性配方,三鹿首次跃居全国奶粉销量第一!
而这个冠军宝座,三鹿一坐就是连续15年!
看着三鹿的成绩,作为董事长的田文华,无疑是志得意满的。
自接手三鹿以来,田文华每周工作6天,忙得无暇顾及母亲和两个女儿。
对于家庭,她有愧于心;但对于事业,她呕心泣血。
然而,命运就像一枚硬币,一面是狂飙突进的高光时刻,另一面,浮现在面前的是始料未及的考验。
2.
多年前的“奶牛下乡,牛奶进城”策略,给三鹿埋下了奶源管理的漏洞。
整个链条,从奶农——收奶员——奶站——生产厂都潜藏问题,而最大的毒瘤在于奶站。
奶农每天把奶牛赶到奶站,奶站负责挤奶和收购,再集中运输到三鹿的奶厂。
为了牟利,有的奶站开始往牛奶里掺水,可是,被水稀释的牛奶无法通过蛋白质检测。
很快,奶贩们发现,蛋白质检测只是检测牛奶里的含氮量。
而三聚氰胺,白色无味,微溶于水,含氮量极高。
只要掺在牛奶里,就能悄悄地蒙混过关。
即使知道三聚氰胺是有毒的化工原料,奶贩仍然大批量地把它兑入原奶中。
彼时的乳品行业,混乱无序,盲目扩张,到处抢奶源。
奶源被同行蚕食,竞争压力越来越大。
在这种情况下,三鹿的奶源不减反增,田文华难道没有疑惑吗?
或许有吧,但在资本市场的诱惑下,她的疑虑很快就消散了。
行业内的几家大公司早已上市,三鹿也在筹备中。
股权分配改革时,除了股东占大头,其余大部分股份都归员工集体所有,田文华只占不到1%,这一举动为她赢得了更大的声望。
2006年,这一年是三鹿集团最耀眼的一年。
三鹿与新西兰恒天然乳品公司完成合资,开始正式运营,并计划在两年内上市敲钟。
看似光鲜的前途背后,三聚氰胺的危害开始显现。
自2007年12月起,三鹿不断地接到客户投诉反映,食用奶粉的孩子尿液中有沉淀物,有的还出现肾结石等症状。
2008年5月,田文华通过内部排查发现,婴幼儿系列奶粉中的“非乳化蛋白态氮”超标严重,是同行的1.5至6倍。
同年8月1日,偷偷送检的样本结果显示,16批次样品中竟有15批次检出三聚氰胺!
当日,田文华召开紧急会议,商讨了长达10小时,最后决定对消费者隐瞒真相。因为,在奥运期间公开召回,会严重影响品牌价值。
为了防止消息外泄,她不让做会议记录,并要求严格保密。
外界舆论纷纷,田文华只想尽快平息下去。
类似的舆论风波,三鹿奶粉在2004年也经历过。
当年,受阜阳奶粉事件影响,全国都在围剿低劣奶粉,三鹿奶粉也被检出不合格。
后来,经查证发现,检测样品是假冒三鹿的产品,三鹿是蒙冤的。
各大媒体纷纷为其辟谣,三鹿对外承诺,坚决不生产和销售劣质乳制品。
可命运如戏,耐人寻味。
四年前,“阜阳奶粉事件”没有给三鹿敲响警钟;
四年后,一个错误的公关决定,为三鹿和田文华的悲剧性命运写下了注脚。
3
2008年8月,是三鹿和田文华的命运转折点。
8月初,表面上,三鹿不进行公开召回,私底下却做了一些挽回动作:
暂停出库,对已有奶品进行三聚氰胺检测;
派专人进驻奶站,紧盯原奶的收购环节;
以换货形式换回市场上含有三聚氰胺的奶粉。
尽管换货的效果不尽如意,但这时候,新投放到市场的奶粉都是不含三聚氰胺的。
然而,到了8月中旬,中秋国庆将至,市场需求剧增,田文华等人决定再次铤而走险。
他们参照外商提供的所谓的“欧盟标准”,决定将三聚氰胺含量10 mg/kg以下的奶粉重新投入市场,后来,又把放行标准放宽到15 mg/kg。
也就是说,为了补足市场上的奶粉供应,无毒的奶粉不够,低毒的奶粉来凑。
换货的话,只是以三聚氰胺含量较低的奶粉,换回三聚氰胺含量更大的奶粉。
更难以想象的是,那些因含有三聚氰胺被拒收的原奶,也并没有销毁,而是转往液态奶生产。
要知道,三聚氰胺是化工产品,连牲畜吃了都会出问题的。
摄入含有三聚氰胺的奶粉,会损害孩子生殖、泌尿系统,引发肾结石、急性肾衰竭、膀胱癌等,甚至危及生命。
而长期缺乏蛋白质导致营养不良,孩子就会变成四肢瘦弱的“大头娃娃”。
即使他们长大后,这些症状还是难以治愈。颅脑畸形,发育不良,身高、智力落后于同龄人,还伴随着一系列的综合症。
得知三聚氰胺的存在后,田文华及其高管团队仍然明知故犯。
天下熙熙,皆为利来;天下攘攘,皆为利往。
不管田文华以往有怎么样的功劳,她终究是个商人。
正是被利益蒙蔽了双眼,田文华的一系列错误决策,亲手埋葬了三鹿集团。
夏末秋至,凉意渐浓。
看着窗外,泛黄的树叶纷纷飘落,又被风吹散,骤然一股肃杀之意,田文华冒出一种不祥的预感。
终于,这一天还是来了。
9月11日,东方早报单刀直入,直接点名“三鹿奶粉”,揭露三鹿集团的真面目:
甘肃解放军第一医院,在三个月内,累计收治同患肾结石的婴儿14名。
这些孩子均不满周岁,喝的都是三鹿奶粉!
在国家相关部门和媒体舆论的双重压力下,三鹿在当天晚上发布召回声明,承认部分批次奶粉受到三聚氰胺的污染,市场上仍有700多吨。
五天后,田文华被免职,不再是三鹿集团的董事长、总经理。
同时,这一天,当地公安机关对其进行刑拘。
回想起,田文华曾经在采访中反复强调“做企业如做人”,不禁唏嘘!
繁华迷人眼,富贵乱人心。
做人,最怕被利益遮蔽了双眼,经不起考验;做企业,最怕被资本裹挟着奔跑,停不下脚步。
4
2008年12月31日,这一天是三鹿系列案件的最后一个庭审。
石家庄市中级人民法院门前,站满了受害者家属,大家都在等一个公正的结果。
面对指控,田文华在法庭最后的陈述中,表示认罪:
“如果用对我的惩罚,能换回婴幼儿的健康。再重的刑罚,我也甘心情愿。”
时年66岁的她,颤巍巍地向着镜头鞠了一躬。
言罢,只默默低头,满怀悔恨地捂着脸流泪。
在三鹿工作了40年的田文华,曾连续三年提出退居二线,但无法如愿。
本已到了退休年龄,她却选择继续为三鹿努力。
如果田文华选择早点退休,或许,还能全身而退,当一个晚节留香的企业家。
但是,人生没有如果,只有结果和后果。
曾经叱咤风云的企业功臣,变成人人喊打的乳业罪人,锒铛入狱。
2009年2月12日,三鹿集团因无法清还巨额赔偿,而被依法宣告破产。
从村办小厂到价值近150亿元的知名企业,三鹿走了50年;而从年收入亿元的公司走向破产,只用了不到一年时间。
那个属于三鹿和田文华的时代,彻底过去了。
从此,田文华开启了牢狱生涯。
但很多人不知道的是,入狱后,她已经接二连三地获得减刑。
2011年,因服刑期间记功三次,从无期徒刑减为有期徒刑19年;
2014年,因悔改、记功等,再减去有期徒刑一年九个月;
2016年,因悔改变现突出,减去有期徒刑一年六个月。
也就是说,还有不到五年,田文华就要出狱了。
不过,那些被毒害的孩子,就没有这么幸运了。
据卫生部的通报数据显示:
因食用三鹿牌奶粉,出现泌尿系统异常的孩子大概有29.4万。
他们有的早已去世,有的即便过了十几年,仍然无法正常生活。
这些孩子的一辈子,都被禁锢在那个异样的躯体里,伤病缠身。
法律的审判有尽头,但道德的谴责不会停止,我们不能代替这些孩子去原谅。
这30万家庭的痛苦,注定会成为田文华余生的梦魇。
不知道午夜梦回时,她还记得自己当初梳着麻花辫,率真质朴的样子吗?
人生就像一场长途旅行,让人困顿的不是长途跋涉,而是找不到正确的方向。
纪伯伦在《先知》中告诫世人:
“不要因为走得太远,忘了我们为什么出发。”
走得再远,都不要忘记来时的路。
谨慎独行,守住内心,时刻看看自己的目标,检视自己是否偏航。
唯有如此,我们历经风雨之后,才能始终如一,笃定地走在最初的路上,抵达远方。
关键词: